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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你在忙？”

　　 汉江边，车里，李弘基拿着手机看着窗外：“那我现在需不需要挂掉？”

　　 “嗯。”

　　 “我不会如你所愿的。”

　　 “那请说。”

　　 易芙微微上扬的声音从那头传来，使用着敬语，却带着微妙的非毕恭毕敬。

　　 “我等会儿就要化妆备场了。”

　　 “知道。今天你五进三，对吧。”

　　 kbs做realstar的宣传做得如火如荼，现在都做成了这样，最后对决战得要做到什么程度？

　　 管他们呢，和我没关系。

　　 李弘基扯了扯衣领。车里有点闷，他按下了车窗。

　　 从这里得走出去才能看到江水，他这里看不到，不过，还是可以看到亮着灯的大桥。

　　 他嘴角一撇：“既然你忙，那我长话短说。”

　　 “嗯。”易芙在那头无聊地转筷。

　　 这根筷子轻了，玩着没感觉。

　　 “今天朴理事来公司了。”

　　 “……”

　　 手指间的筷子依旧在转。

　　 “易芙？”

　　 正注意着易芙的李时焕叫了她一声。不知道怎么的，他感觉到她好像突然有点不高兴。

　　 “没事。”

　　 易芙抬了抬手，对着那边平静地开口：“哦。”

　　 ……就一个“哦”？

　　 是在故作淡定吗？李弘基突然很想知道易芙现在的表情。她这样回答有点不在他意料之中。

　　 他在这边想着，易芙微微垂眸，心里迅速地过了许多画面。

　　 “你打过来的这个号码，”易芙在想事情的时候，说话语速通常都比较慢：“不是你平时用的？”

　　 “嗤。”

　　 她不说这个还好，一说这件事，李弘基就来气。

　　 是，那天是他做得不地道，是他动摇了，没有“装傻到底”。是他那样……但你也？！

　　 阿西。

　　 一想到这事就烦。

　　 李弘基抓了抓脑袋，语气微带自嘲：“我这不是被你拉黑了吗？所以特意买了电话卡给你打的电话。”

　　 “......”

　　 “易芙你好样的。不止拉黑了我，还把其他人给拉黑了。好像连李承协都被你拉黑了？那孩子可一直记着你。”

　　 “现在记着我没有好处。”

　　 易芙笑了笑，看了一眼对座的金世静与李时焕两人，抬手按住下意识想跟着起来的李时焕的肩膀，下巴一点：“你们先吃。”

　　 她说完之后站起来，左手不自觉地环抱上正在拿手机的右手手肘。走到待机室一角，站在镜子前。

　　 没有上妆的脸略显憔悴，但眼睛还是和平时一样十分有光彩。易芙微抬了脸颊，慢悠悠地开口。

　　 “至于和哥，还有其他几位——”

　　 她好像在那边笑了。李弘基微微屏住呼吸。

　　 “不来往，是因为对我没有好处。”

　　 “你一定要这么…”

　　 李弘基几乎想拍桌了。他这暴脾气，如果易芙在他面前，他一定要发火给她看看。

　　 “......”

　　 听到那边压抑着怒气的声音，易芙没有接话。感觉到心里隐隐涌上来的痛快之感。再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，唇角没勾，眼睛没弯，却好像正在笑着。

　　 我好像......越来越不像以前的自己了。

　　 真遗憾。

　　 易芙眼神动了动，一时间有点恍惚。

　　 但即便如此，大脑还在清楚地运作着，指挥着舌头说话：“你在哪里？”

　　 “江边。”

　　 “一个人？”

　　 “是。”

　　 “我等会儿要上场，如果没其他事的话，我先挂了。”

　　 “等等......”

　　 这段对话比李弘基预想花费时间要短太多。易芙再一次打破他的说话节奏，这让他感觉像出拳打在棉花上，很是不适应：“你......就没有好奇的吗？”

　　 “好奇？”

　　 易芙笑了笑：“有。”

　　 “说说看。”

　　 “我好奇，为什么哥要在现在给我打电话。”

　　 “......”

　　 朴理事是易芙心里的一块阴影。曾经是在她头上压着的，像厚重乌云似的阴影。而现在，却像旧墙是污沉的灰皮，让人心生厌恶。

　　 只想把那块皮给揭下来。

　　 所以，这么让人讨厌到现在还会影响到我的人，这样会我心生警惕的情报......为什么要在我即将上场前告诉我？

　　 李弘基的喉结滚了滚：“......因为......”

　　 这丫头。

　　 “因为虽然觉得这也许会影响你比赛的心情，但你上次说得不错，易芙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易芙了。”

　　 李弘基又一笑，身子往后一仰，靠在舒服的车座上，声音喃喃：“能把fnc弄得人仰马翻的易芙，应该不会被这件事影响吧？”

　　 “这个夸奖有点过了。”

　　 镜子前的易芙眉毛微挑。

　　 “那换一个。能让李弘基哑口无言的易芙，如何？”

　　 “啧。”

　　 易芙笑着摇摇头，心里一片平静：“你现在和我说话的方式真直接，弘基哥。”

　　 “直接点说话好。”

　　 李弘基脱口而出。顿了一下，又意识到易芙这次说的是“弘基哥”。而不是配合语气，冷淡礼貌到刻板的敬语“xi”。

　　 怎么就到了现在这个样子呢？李弘基的手在无意识抠着方向盘上的的logo印，有点不是滋味。这才几年而已？

　　 从前需要计算着钱买拉面的日子早就过去；从前兴致来了就一起来一段，没有前后辈固定距离的日子也过去了；从前羡慕别人公司好看，现在自己公司都做了新大楼。

　　 现在想吃什么都能吃，出入公司有一群人和自己打招呼，在自己家地盘上可以嬉笑怒骂也可以严肃。

　　 可是，怎么就...

　　 李弘基拍拍额头，强迫自己把那些让他心烦意乱的想法甩出去。

　　 定了定神，他再开口：“上次的事情是我做得不恰当，这个消息是我给你赔礼。”

　　 “就这样？”

　　 “不够吗？”

　　 “嗯，你知道我有时候会得寸进尺。”

　　 易芙在镜子里看到后面两小只在频频朝她看，于是拿着电话一回身，朝李时焕与金世静眯眼。他们就很乖地赶紧低头吃饭。

　　 “你......”

　　 “她昨天来找我了，所以我不惊讶这个消息。”

　　 “......谁？！”

　　 “孔英子。”

　　 “......”

　　 李弘基一下子说不出话来，脑袋里原本清晰得像理得很好的毛线团，现在却突然被人搅乱，只能下意识问自己第一关心的：“你没事吧？”

　　 易芙笑了一声：“我能有什么事？”

　　 “同样，也只是和你说一声而已。”

　　 “......他们想干什么？”

　　 “不知道。不过，我知道了也什么都不能做，不是么？”

　　 易芙轻叹了一声，看了一眼时间：“我们就说到这里吧。哥，没有什么赔礼不赔礼，谁对不起谁的事。你说的事我知道了。”

　　 “......你好好比赛。”

　　 李弘基现在觉得，自己不应该打这个电话。

　　 易芙笑了笑：“拜拜。”

　　 嘟嘟嘟——

　　 “......”易芙低头，看着手机通讯录上的来电显示沉吟几秒，最终没有把号码拉黑。

　　 重新坐回椅子上，李时焕与金世静小心地看了看她的表情，很聪明地都没有问什么。即使刚才在易芙的口中，出现了“孔英子”这个人。

　　 易芙认真地把自己的饭吃完了。

　　 ***

　　 化妆，换衣服，做头发，试设备，准备上场。数小时一晃而过，熟悉的紧张感在胸口渐渐充盈，撑得人鼓鼓囊囊的。

　　 最后，在精神还没有茫然到手足无措时，他们被场务接引着送到台上。

　　 大幕拉开。

　　 开场式音乐响起。

　　 有远处转过来的聚光灯投到了选手身上，几乎同时，观众们都打起了精神。看到选手们立在舞台各处，一束束灯光在每个人开口的时候陆续打过去。

　　 李时焕。

　　 朴云恩。

　　 李承协。

　　 金世静。

　　 易芙。

　　 到最后一个人，即易芙唱完自己的个人部分，他们齐齐朝舞台正中心走过去。几人走得都比较慢，而站在最中台阶上的易芙速度就快了些。

　　 没有看脚下的台阶，也没有含胸收垂眸，她走得非常稳，肩膀放松着挺直脊背。

　　 摇臂摄像机扫过四人，最后定格在易芙鞋上几秒，再往上，直到被易芙的眼睛捉住。

　　 易芙在往前走，镜头再转往后落。接着从易芙的背影处往上掠开，囊括住汇合在一起的realstar五强，最后，再把观众席上的星星点点记录下来。

　　 这些都实际地呈现在了直播放送里，呈现在人的电视，电脑，还有许多移动设备上。

　　 “啊kufufu出来了！率智啊不要管拉面了，快来看我们家孩子！”

　　 “哪里哪里…哎呀我们家小孩真好看。”

　　 ......

　　 “哥，你能把你手机闹铃关一下么，太响了。”

　　 “唔……抱歉。啊，七点了。泰亨，快起来。”

　　 “唔？”

　　 “realstar开始了。”

　　 “噢噢！”

　　 ……

　　 “易芙xi今天的装扮好idol啊…要跳舞曲？对了，雷欧你说了她要翻唱大人的《野生花》吧？等会儿就唱吗？”

　　 “应该是第一场淘汰完第二场唱。”

　　 “诶...那如果在第一轮被淘汰，是不是会听不到？额，雷欧哥......”

　　 “(▼ヘ▼)会听到的。”

　　 “嗯嗯嗯。”

　　 ......

　　 “终于到了我最期待的一个舞台了。”

　　 比赛按照流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，按抽签顺序，李承协与李时焕双双唱完，得到的评价不错。

　　 第三位就是易芙。

　　 趁着台上大屏幕在放这段时间易芙的筹备练习过程d笑着和其他两名评委交流。

　　 “真该给出这场赛制规则的作家加工资。自从知道观众给易芙投出来的是舞曲，我就期待到现在。”

　　 “d评委请收住你的笑容，太明显啦。”

　　 朴正炫揶揄着笑了笑，目光看向左侧舞台边在紧张准备着的人们：“我倒是很期待她第二首歌。”

　　 “是抒情？”

　　 三名评委之一的李珉宇看了看流程单：“啊…怎么挑了这么高难度的。”

　　 他有点可惜地摇摇头。印象里，易芙的唱功该不足以驾驭这一首吧？

　　 “不过相比舞曲，感觉抒情曲她应该更拿手一点。毕竟之前......”李珉宇想了想，没说完。

　　 抬头看台上，vcr里穿着打歌服的易芙摆好了姿势，画面定格。随即舞台全部黑下，几束光从四面亮起，打向中心长桌上躺着的一人。

　　 “我浴室里的牙刷已经不在，你残留的香气也已经不在。”

　　 眼下一点画着泪妆的易芙徐徐从长桌上仰起身来，下巴轻收，在镜头里微微垂眸。

　　 接着，把双手撑在身后，在画面外人们的注视下，她缓缓放下匀称的双腿。

　　 黑色短上衣和高腰短裤，还有长发，让人一瞬间恍惚感觉是一个女团的idol站在这里。不是在比赛，而是在例行做着她也许做过十几上百次的舞台表演。

　　 而在伴舞加入进画面中时，给人这感觉的易芙不过也就做了两个动作——把身体倚在桌上，脚尖点在地面。

　　 微歪了头，她双手握着话筒，做出含蓄又抓住人不许放的姿态：“我爱你，想对你说这句话。”

　　 是我不擅长的风格，没错。但挑起情绪，仅用开场就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