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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二章 人鬼殊途(十一)

山鬼记 以天 11044 2023-07-14 18:37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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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界,虚与实的交织,一只手臂按在浮屠嵬额头之上,欲要夺其造化……

   “啊!”

   倏而,那人宛若凡人触电一般,猛地把手缩了回来,身影向后暴退。

   只见浮屠嵬额头之上有幽黑色力量出现,继而,那滴落入眉心的黑色精血再次现出,发出淡淡的威压。

   看到此幕,浮屠嵬心中激动,也有些茫然若失,不知所措。

   在二人的注视下,一道虚影从精血之内浮现,凹凸精致的曲线,即便看不清真容,也知此人必定是一个倾世女子!

   在虚影出现的瞬间,她便将浮屠嵬的人魂纳入左手掌心,让他站在她的掌心之上。而后女子看向那人,轻声一笑:“莫不是念氏一族老祖便是打算这般与小女子交谈吗?”

   “哼!”

   念苍茫冷哼一声,言语间,他的身影不断变大,数息后便如同常人一般。

   “你是谁?”

   念苍茫面色有些难看,声音低沉。

   “老人家又何必明知故问呢?”

   女子开口,声音清脆,言语云淡风轻。

   “你便是这孽种的母亲,念幽然吧!”

   那人淡淡一笑,面色恢复,一副高深莫测样子。

   “找死!”

   虚影身形凝实,一声轻叱。旋即,女子抬起宛若羊脂美玉般的手臂,霍然一挥,一道充斥着漫天死意的能量潮汐袭向老者。

   “小辈,你要欺师灭祖?”

   老人怒发冲冠,大声呵斥,但是他却没有丝毫动作。因为他是念氏一族先祖,他自信此子不敢伤他!

   “灭你又如何?”

   “可恶……苍茫!”

   看到那道力量以更快的速度袭来,老者神色一变,继而口若含雷,一语发出。

   在老者开口之际,于他身后出现一张苍茫巨面,此面孔模糊不清。但在它出现的那一刹那,天地苍茫!

   那道暴射而来的死亡潮汐骤然一滞,但却瞬间挣脱,势更胜了……

   “苍茫!!”

   见到此幕,老者神色不变。而他身后的巨大面孔开口,刹那平地惊雷。此音化作一股苍茫意,湮灭了死亡潮汐,吹向浮屠二人。

   “哼!”

   女子轻哼一声,一股寂灭苍生的死亡灵意自其体内迸发而出,消融了苍茫意。

   此刻的女子浑身笼罩着诡异的苍白色焰火,使人看不清容颜,此刻的她好似九幽魔女一般。

   “你是谁?”

   老人面色一沉,有些凝重,他再次开口。因为他不相信她是念家的那个小辈,即便那个小辈天资妖孽,无人可及!

   “你的手伸得太长了。”没有回答老者,女子冷声道。

   “长?不,我于此是幽冥天机一脉的福气,他们应该感到荣幸!”

   念苍茫冷笑一声,略有讥讽的说道。

   “偷鸡摸狗之辈罢了!”

   女子开口,声音清脆,宛若幽泉流淌。

   “你……”

   “有说错?你敢出现在念苍穹那个老家伙面前吗?”

   女子摇了摇头,平淡道,然后低头看着手掌上的小人,眼神爱怜,有愧疚。

   “看来你真是一个欺师灭祖之人啦,那便让老祖清理门户吧。”

   听到女子的话语,老者眼中闪过一抹惊惧,那个人在本家是一个禁忌,没有人能压制他。此间的他不想再与女子多说,他只需将其灭口,夺取孽种的造化便可。

   此人能知苍穹名,便意味着她可以见到他,若是那时,那他的谋划就是一场空。所以……

   她不能活!

   一念及此,老人漠然,杀意冲天而起,身后那张巨面变得愈发清晰……

   “苍茫!”

   巨面开口,世间苍茫!在巨面开口刹那间,浮屠嵬人魂开始虚幻,他一声惨叫,然后失去了意识。

   “孩子?”

   念幽然急呼,心中隐隐作痛,手指轻弹,一道苍白色力量融入人魂,禁锢其身,使其不再涣散!做完这一切,女子抬头,冷冽的目光射在老者身上,一道比奈河更加冰冷的声音响起。

   “你…真该死!”

   言语间,一把苍白色的剑出现在女子右手中,此剑是女子以身上的死亡灵意衍化而成,但诡异的是这把剑带着剑鞘……

   这把带着剑鞘的灵意之剑宛若斜挂在女子左边的腰际,此刻女子的右手便放在剑柄之上,目光冷冷的看着那道苍茫意。

   见到此幕,老人无声的笑了,他知道她必死无疑。即便此间的她比他强很多,这就是所谓的骄纵大意吗?老人眼中闪过一抹讥笑……

   “惊鸿!”

   在那道蕴含着大恐怖的苍茫意志即将笼罩念幽然之际,一声清脆、冰冷的声音响起,继而……

   呲!

   一剑出鞘,尖锐的金属颤音传出,一道锋利之至的剑芒划过天地,划破苍茫意,斩向念苍茫!

   在听到那声剑吟的刹那,念苍茫神色一变。旋即,看到一道恐怖的剑芒向自己斩来,他眼中充满惊恐,神色大变……

   没有时间开口,他唯一能做的便是抬起右臂,食指指向剑芒,一道神念传出!

   顷刻之间,老人身后的巨面便来到了他的身前,迎向那道让人胆寒的剑芒……一时间,念苍茫双手不断结着一道道印记,打向前方,身形在不断的倒退。

   呲~轰!

   剑芒划破之声,巨面爆炸音响彻此界,使其不断湮灭,化作虚无……

   “咳咳……”

   在那爆炸中心,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,待风暴平息,一道虚幻无比的身影出现,魂息萎靡不振。

   “咳咳……”

   虚影咳嗽不断,一道道精纯的魂息从他的口中溢出,是其愈发虚幻。

   “这是什么剑法?”

   虚影虚幻无比,看着前方的绝世佳人,心中一叹,继而问到。

   “惊鸿一剑!”

   看着虚影出现,女子神色不变,她知道此剑杀不了他……何况,她也没打算一剑灭杀其魂,否则便不会只用五成之力了。

   “惊鸿?它是谁的剑?”

   听到女子开口,虚影茫然,他从未听过此剑法之名。

   “韩非子!”

   女子开口,声音有些敬意,那是一个值得世人尊敬的绝世强者!

   “韩非大帝?是他……”

   老人惊惧不已,那人天纵之资,让人望其项背,可望不可即。

   太古年间的惊世大帝,若非他流淌着天罪之血,他必定在上界占有一席之地,而不是发配到那个地方……

   想到那个地方,虚影不禁打了个哆嗦,心中有大恐惧,大恐怖,使其心神失守。

   “呵呵……”

   虚影有所悟,随后苦涩笑了起来,“既然如此,那你是为了我的魂力吧?”

   虚影问到,他知道此剑法是那人所创,那它的威力便不止如此,而联想到魂源衰弱的浮屠嵬,那便知晓为何此时的他……为何不死。

   “嗯!你这缕分神应该可以凝聚天魂丹。”

   女子点了点头,如实回答,没有欺骗,毕竟此刻的老人已没有了反抗之力。

   “难道你就不怕我使用‘念苍’?”

   虚影有些惊愕的问到。

   “难道你还看不透吗?”

   “什么?难道……你是她?”

   “嗯!”

   女子平静地点了点头,便没有再理会虚影。

   嘶!

   虚影倒吸一口冷气,一脸震惊的看着眼前这美若天仙的女子,心中犹如幽冥山界的韩山一般冰冷,寒意冲天!

   若说当年的韩山大帝韩非子是上界的禁忌,那么她,便是那个地方的禁忌了。

   此间的念苍茫心中之寒,让他无法反抗,看着那只由死亡之力凝聚而成的巨手抓向自己,他唯有等死而已。

   现在他唯一想的是,他的本体千万不要不知死活的来招惹这位姑奶奶啊……

   看着手中的这枚天魂丹,女子嫣然一笑,甚是高兴。

   旋即她低头看向手中的小人,心中却是变得伤感,充满愧疚,一脸悲伤之色……

   她的眼睛泛红,一滴眼泪滑下,划过脸颊,最终滴了下去……

   凝视眼前的‘巨人’,浮屠嵬有些茫然,不知所措。他不知道怎么开口,内心好似暴风雨中的大海,波涛汹涌。

   嘀嗒!

   一滴眼泪落下,滴在浮屠嵬的头上,划过额头,渗入嘴角……

   有些苦涩,有些难受,有些愧疚,爱怜……

   这是浮屠嵬在这滴眼泪中感觉到的情感,它让他心神平静了一些,一道嘶哑,复杂,断断续续的声音自浮屠嵬身处传出――

   “母…母亲!”

   女子眼泪汪汪,泪流满面,在她想说什么的时候,浮屠嵬失去了意识。

   他的魂太弱,源只剩少许,若非女子的保护,此刻的他早已魂飞魄散……

   “孩子,你一定没事的……”

   念幽然泣声道,她的右手用力,那枚以念苍茫魂力凝聚的天魂丹便化作精粹的灵魂力,旋即,被她引入浮屠嵬虚幻的人魂内……

   随着那股精粹的魂力注入,浮屠嵬的人魂死意开始散去,有生机出现……

   “恢复了!”

   看着死气尽散的人魂,女子如释重负的笑了笑,随后看了一眼消失了三成力量的天魂丹,心又开始忐忑不安起来……

   “孩子,你会怎么选择?是与我和父亲一般走向那条不归路,还是无为碌碌一生,平平安安?”

   “……但是,不管你怎么选择,我和你父亲都会支持你,我苦命的孩子……”

   女子悲伤,眼泪不住滑下,泣声而语……

   不知道女子所想,浮屠嵬感觉到一股磅礴精纯的力量正疯狂地涌入自己的体内,提升自己的灵魂力……

   他感觉到自己的人魂在快速的变大,快速的凝实……

   六分…一寸…一寸半……

   没有停止,浮屠嵬感觉到那股涌入体内的力量还是那般磅礴……

   两寸…三寸…五寸…九寸……

   “这究竟是什么东西?”

   看到人魂已经长到了九寸,那股力量没有丝毫减弱,依旧那样疯狂涌入……

   九寸九分!

   人魂到了人境的极限!

   感觉体内的那股力量没有丝毫变化,浮屠嵬小脸变得极为凝重。他要压缩人魂,不能让它破境!

   十年的无法修行,浮屠嵬不仅仅只是磨练了一颗坚韧的道心。

   他知道,如果他想要不遭受任何的禁锢,无拘无束的生存,那他便不能让人魂破境。外力可以让人快速成长,但日后却是会成为寻山路上的一道无法逾越的桎梏!

   人魂面色沉凝,小手不断结着印记,随着人魂印记打出,人魂开始逐渐变小……

   九寸九…九寸八…九寸……

   看着不断变小的人魂,念幽然微微一叹,有些复杂。

   “小幽儿,路是他选的。那便让他走吧!”

   突然,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,话语中充斥着怜爱,疼惜。继而,一道虚影从虚空中慢步走出……

   “天爷爷……我想让他平平安安的。但是……”

   “小幽儿,这孩子千年所受的苦难,是无法忘却的。若是他有一天想起,那他会恨你一辈子的。”

   走到女子身前,虚影停了下来,静静地看着双目闭阖的人魂。

   六分!

   浮屠嵬力尽,再也无法压制了。

   轰!

   那道磅礴精粹的灵魂力凝滞了一下,倏而以更快的速度涌入魂身……

   六分…七分…一寸…九寸…九寸九……

   人魂再次巅峰,浮屠嵬旋即压缩……

   变大…压缩……

   浮屠嵬不记得自己压缩了多少次了,而在他的感知中,那股力量磅礴若海,他只不过是那海中一叶轻舟罢了。

   八寸…八寸五…八寸七…九寸…九寸九…

   又一次达至巅峰了,此刻的人魂栩栩如生,宛若真人一般,凝炼到了极致。

   浮屠嵬又一次开始结印,打算将其压制,但是……

   “糟糕!压制不住了。”

   浮屠嵬神色一变,他压制不了了。

   而在外界,念幽然食指已经点出,只待浮屠嵬压制不住的刹那,她将天魂丹封印在他的体内!

   “咦?”

   念幽然二人皆感到惊讶,在他们的感知内,浮屠嵬并没有破境,就停留在人魂巅峰。但是,此刻笼罩浮屠嵬的天魂丹力却以更快、更霸道的速度涌向浮屠嵬人魂的眉心……

   若说刚刚的魂力如同小溪一般流入,那此间的魂力便是一条汹涌的江河!

   浮屠嵬的眉心在发光,淡淡的红光带着些黑色,给人予一种诡异之感……

   女子放下右手,看向虚影……

   “我也不知道,随遇而安罢!”

   看到念幽然眼神中的询问之色,虚影摇了摇头,平淡开口。

   “这……好吧!”

   女子有些迟疑,但不知想到了什么,这才点了点头,“天爷爷,你回避一下吧,我想和嵬儿单独淡淡话儿……”

   “好的!”

   言罢,虚影消散,失去影踪!

   看到虚影离去,女子又随手一记,布置了一个结界,不想让那些大能有窥视到她孩子的机会。

   随后她便紧紧地看着手心的人魂,美艳的嘴角有淡淡的笑意……

   浮屠嵬惊诧不已,但心中亦有惶恐,但他没有心乱之感。如今的这条命不过是捡回来的罢,它救了他,他又何必去纠结它,若它要害他,那即便是身陨,浮屠嵬也要毁了它!

   没有多想,浮屠嵬睁开了眼,看到了身前的“巨人”,他无声的笑了一笑。

   “呵呵……”

   看着一脸笑意的浮屠嵬,女子眼中闪过一抹喜色,不禁想要伸手去捏捏他的小脸蛋。但在她右手抬起来地一瞬间,骤然地停了下来,她眼中闪过一抹恐慌和愧疚。

   随后她的左手之上有力量衍化,轻轻地推开浮屠嵬。并在推开人魂的瞬间,清脆的开口:“大!”

   言出则法随,浮屠嵬的身形逐渐在变大,没过多长时间便化作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。

   见到此幕,念幽然笑了笑,心中释怀。她知道若是她刚刚捏了人魂的小脸蛋,那她可能会失去这个孩子……

   因为那不是把浮屠嵬当做一个孩子,而是一个玩具!有时,一件小事,便会引发糟糕的后果。

   “母亲大人!”

   立于虚空中,浮屠嵬绷紧的内心亦是一缓,他跪了下去,拜向女子。

   如今的他才是真正的认可了这个母亲,他刚刚看到她那一刹那的挣扎,也看到她看到他的第一眼眼中的喜色,那不是看待一个孩子的眼神!

   但她的选择与举动,他很高兴!那是一个真正的母亲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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